党史事件
陈赓新野养伤历险记
陈赓新野养伤历险记
发布时间:2025-09-15
1932年10月26日晚,夜幕笼罩,大地一片沉寂,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此时,新野县樊集县立第二高级小学校教导主任王慈民的住室,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他刚批改完学生作业,正在准备第二天的课,王慈民是中共党员,受鄂豫边区临时省委派遣协助新野党组织负责人杨文彩开展工作,他以教书为掩护,积极开展党的活动,在新野县委重建后,任宣传委员。
突然,门被轻轻叩响。“谁?”王老师警惕地问,“快开门,我是老李!”门外人轻声应道。王慈民闻声知是中共鄂像边临时省委交通员老李,赶忙打开门,看了看四周,把来人拉进屋道:“恁晚来,有急事?"来人对着王慈民耳语了几句。二人闪身出门,不一会儿,从黑夜中搀扶着一个商人打扮的年轻人一瘸一拐进入屋中。“王老师,最近风声紧,请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尽快把这位红军首长护送到南阳临时省委驻地。”老李离开前反复叮咛。“请转告组织,我一定完成任务!”王慈民坚定地说。“好,我还有任务,拜托了!”一转身,老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灯光下,只见商人脸上架一副眼镜,虽然面容憔悴,但终究遮不住眉宇间的英气….
王慈民深知要完成这项掩护任务责任重大。他立刻找来中共党员、学校炊事员张文奇,把一瘸一拐的“商人”引入学校西南角的一间小房。原本这里是用来放置蔬菜之类的伙房物品的,属于张文奇专人管理,平时很少有人来,成了党支部日常碰头的密室。
王慈民和张文奇把“商人”安顿好后,仔细地询问并察看了伤情。看到伤口已感染化脓,王慈民对张文奇说:“文奇,你抓紧去联系一下樊集街的党员樊明扬,他和刘庄中医外科的刘宣甫老先生是亲戚,让他设法邀请刘大夫来一趟给首长医伤,注意保密。另外,你一定要照料好首长的生活。”“好,我这就去!”张文奇说罢转身出门。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张文奇领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回来了。王慈民打躬作揖道:“实在抱歉,这是我一位亲戚,膝部伤势严重,深夜打搅刘大夫了!”刘老先生看着眼前的这位气宇轩昂的病人,忙打断王慈民的话说:“治病救人乃医者本份,我先看看伤情。”说罢,打开携带的药箱,麻利地为病人检查、清理伤口,为其敷上经典验方药“金疮铁扇散”,并仔细包扎好。离开时,刘大夫对王慈民说:“病人伤势严重,我给你留下点药,要按时更换。让文奇再跑一趟,我再开点服用的药,用两天了我再来。”王慈民说:“刘大夫,非常感谢您,今晚的事还请不要声张!”“放心吧,我懂的,我亲戚已交代过。”刘大夫道。
送走刘老先生后,王慈民和这位伤员一番交谈,伤员并没有对王慈民隐瞒身份,告诉他自己是陈赓。当王慈民知道伤员就是红四方面军参谋长、原红十二师师长陈赓时,惊讶地大张嘴巴好半天才结巴道:“原来,您、您就是,是大名鼎鼎的陈师长!”王慈民站起身,郑重地给陈赓敬了个礼。
陈赓师长在第四次反“围剿”指挥新集西北胡山寨战斗中右腿膝盖处负伤,在进行战略转移的西征途中,战斗异常频繁,他躺在担架上指挥战斗,日夜颠簸,伤势越来越重。他不愿意再拖累部队,要求离开部队去上海治疗腿伤,同时向党中央汇报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和红四方面军西征转移的情况,获得组织批准。
“陈师长,不知这些天,您是如何过的,如何与交通员联系上的?”王慈民关切地问。
“说来话长,红四方面军西征转移途上,国民党重兵是围追堵截啊。兵贵神速,我军摆脱敌人,于22日晚渡过唐、白河,进入贵县县境,由于时间提前了,来不及通知地方的同志。组织上交代我找地方同志的地点和接头暗号,我便化装成商人,独自一人,肩上扛着个褡裢,拄着根棍子,一瘸一拐地向北走。”陈赓拖着湖南腔,不急不慢地说。
“红军刚刚过境,国民党军和地方民团防范很严,您腿脚又不便,路上一定很惊险吧?”
“是啊,有惊险!不过,我在白区隐秘战线工作过,情况比这复杂多了,这点难题还不至于难住我。”陈赓轻松诙谐地说,接着讲述了路途上的遭遇。
“好险啊,陈师长机智勇敢,有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这才化险为夷,您一路辛苦了!”听完陈赓绘声绘色地讲述,王慈民无比崇敬,起身握住陈赓的手,动情地说,“陈师长,我简要向您汇报俺新野地下党的工作情况。”陈赓笑着招呼王慈民:“好,快坐下,坐下谈嘛,不要讲那么多礼节,咱们是革命同志,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谈谈咱新野县地下党的工作经验也是好事,大家互相取长补短嘛。”
“中!”王慈民坐在陈赓对面,在一盏小煤油灯的映照下,他侃侃而谈,向陈赓汇报了新野地下党的工作情况。陈赓听后赞道:“新野地下党的工作做得很扎实,一步一个脚印落到了实处,在群众中发现进步力量,及时给予鼓励,发展党员,壮大势力,特别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闹革命!”然后,陈赓就如何在白色恐怖下开展党的工作给予了指导,还详细介绍了国内外形势,并且以他个人献身革命的亲身经历教育王慈民努力做好党的地下工作,还以社会发展史的观点,讲述了共产主义必然会在中国和全世界实现的道理。
陈赓喜欢学习,不顾伤口疼痛,要王慈如给他找书报阅读。王慈民说:“您伤势很重,需要好好休息。”陈赓笑道:“只有看书报多学习才能减轻伤口疼痛,你们听我的,没错!”随后,王慈民托人找来了《新野县志》和当时出版的国民党的书报。陈赓说:“反动的书籍、报章杂志看看也大有益处。”就这样,他在腿伤的疼痛中,阅读了国民党的一些书报杂志,进一步了解当时的形势,掌握了当地政治和经济等方面的情况。张文奇也给陈赓送来一些故事书,陈赓有空时给张文奇讲红军英勇战斗的故事,张文奇很受启发。陈赓还手把手教张文奇写字,说:“这是一个‘工’,这是一个‘农”,工人农民是一家人,要团结起来闹革命,等将来革命成功了,我们一起建设国家,过幸福生活。文奇呀,为了将来过上好日子,你一定要学习文化知识啊!”张文奇很受启发,自此以后,一有空闲就学写字,一直到1936年参加红军后还不断学习,终于成长为一位军事指挥员。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两天过去了,虽然当地民团也来学校盘查过,但都被教导主任王慈民巧妙应对过去了。在张文奇的精心护理下,陈赓的气色有了一定的恢复,经过周密安排,王慈民和张文奇决定护送陈赓去南阳。三天后的早上,陈赓化装成商人,王慈民和张文奇扮作伙计,雇一辆小推车推着陈赓,十分警觉地绕过集镇,从东路向南阳行进。当行至距南阳约16公里的关爷庙时,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地方民团设的关卡,对过往行人盘查甚严。绕道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从哪来?干啥去?”大个子团丁眼瞪得贼圆,很不友好地连问两声。“哦,长官兄弟,俺们从樊集街过来,去那边……”王慈民一边解释,一边往团丁手里塞“哈德门”烟卷,并且还递给他一份通行证。陈赓背靠在小车上一动不动。团丁往陈赓脸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回头把通行证递给一个小个子,一边嘀咕:“队长,你看车上坐的那个戴眼镜的很不一般,像个做大事的主,要不,你去问问他。”
“中!”队长往小车靠近,用枪托往陈赓腿上砸“下来,下来,检查哩!”“长官,他是俺远房表弟,因腿部生疮了,要去南阳看病哩!”陈赓被枪托砸得伤腿剧烈疼痛,开始“哼哼”起来。
队长白了王慈民一眼:“俺说他哩,谁叫你多嘴!”陈赓忍住疼说:“长官,我表哥说的都是实话。”
陈赓话一出口,队长对他的外地口音和不下小推车的行为产生了怀疑,便不容分说道:“你们先在一旁休息一会儿。”接着转身和另一个团丁嘀咕几句,又继续盘查下一位。陈赓看到那个团丁往北三十里镇方向走去,立刻判断团丁一定是去报告上司的,便给护送的同志使个眼色,大声说:“走咯,往南边饭铺吃饭去!”护送同志遂大声附和:“先往南边饭铺吃饭吧!”他们便迅速离开是非之地,绕道返回到樊集。
一直待在学校也不是办法,为确保首长的安全,中共新野县委决定立即将陈赓转移到白河西边的上凤鸣村,隐蔽到杨文彩家里。当天深夜,王慈民带领两名地下党员护送陈赓渡过白河,由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杨文彩悄悄带到上凤鸣村。
杨文彩祖上是这一带有名的大户,杨文彩早年在信阳师范读书,毕业后先在唐河源潭教书,后回乡在县城学校教书,交游甚广,在这一带也有些名气,经常有外地朋友到访做客。对于陈赓的到来,杨家人都认为是文彩的同窗好友,是一个走江湖做大买卖的商人,因为途中腿部生疮,在此养病数日,将赴大城市去治病的。所以,对“客商”照顾得细致周到。白天,杨文彩出门办事,文彩兄长就陪陈赓读书。陈赓借读了《三国演义》,还问新野县哪里是三国时代的古战场,哪里有刘、关、张和诸葛亮的遗迹等。兄长说:“咱新野县城,到处都有三国文化和汉文化底蕴,议事台、汉桑城、拦马桥、太子阁、打鼓塚……哎呀,太多了,您还是等伤好自己去看吧!”陈赓高兴道:“腿病治好以后,有机会再到新野时,一定去看看三国时代留下来的名胜古迹!”
在这几天中,杨文彩以请客为名,请刘老先生来家为陈赓医伤,陈赓的腿伤有了一定的缓解。杨文彩、王慈民等暗地里奔波在地下交通站,最终和南阳中心县委取得了联系,约定好了护送和接应陈赓的时间、地点、暗号。
11月初的一天凌晨,在凛冽的寒风中,王慈民、杨文彩、张文奇护送陈赓经新集乘船过白河,在河东岸与南阳中心县委交通员周胡子接上头。临别时,陈赓很激动,他依次握住王慈民、杨文彩、张文奇的手,与大伙道别:“感谢这些天同志们的精心照料,我一定会再来的!"在场的人都依依不舍,在“一路顺风!”“新野人盼陈师长常回来看看!”的告别声中,周胡子领着陈赓走远了,他们顺利到达南阳。经过地下党组织的周密安排,后几经辗转,陈赓由郑州秘密转赴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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